说起来，上次遇到兔侠那些小孩子时，反而是最轻松的一次，因为那里的头脑程度不错，直接覆盖了联盟军的监视，让他不用担心回避。

现在，或许是亚尔杰动的手脚，那些监视已经完全消失了，否则他不会来到芙西据点。

“⋯⋯伊卡提安告诉你这些事情，是不是他自己也遇到什么困难？”海特尔想想，担心起处刑者。

“等等。”波塞特打断自家兄弟的疑问，突然发现奇怪点，“你说你只告诉过药师你失忆，亚尔杰是透过拷问指挥官的心腹⋯⋯那是谁告诉伊卡提安你失忆的？”

沙维斯愣了下，这才发现真的不对劲。

他和伊卡提安交手这几年几乎没有几句对话，对方应该早就发现他失忆，毕竟在对峙时，他都用陌生人的角度观察对方。

不过一般应该会认为是大量失去记忆，而伊卡提安昨晚的确很明白地表示“只忘记我们”，就这点来说，对方确认得也太过清楚。

“这样说起来，他昨晚特地告诉你这些话，该不会也是这两天才得知的？”帕恩有点忧心，不知道是谁基于何种目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这些年间在联盟军里查到的机密资料，只能先这样猜测了。”

还未证实之前有很多种可能性，帕恩是希望真的就是伊卡提安自己查到，这样才不是有什么可疑的第三者。

听着旁人们的推测，沙维斯本身倒没有说些什么。

他就是一直思考，翻阅着自己的记忆。那些断层的空白前后连结，判断着自己当时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情，还能藉由哪些地方找到消失的轨迹与身影。

“授权下来了，但船长只给我们一支片段，其他的有船客的隐私就无法提供了。”欧斯克达重新回到会议桌边，在桌面上拉出影像，“这是约在六年前，有次芙西在海上遇到危险，沙维斯和伊卡提安都有出手的事故。”

影像开始播放时，是一片黑暗，画面上标注的时间应该是正午，不过漫天乌云密布，还刮着极度不自然的暴风雨，白色的航行船被某种力量推至附近小岛浅滩上。

“这是在第二星区附近遇到暴雨海盗团袭击。”沙维斯立即认出录像，很清楚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但并不记得伊卡提安当时也在场，他的记忆中是他协助芙西护船队一起歼灭了拥有特殊自然系能力者的海盗团。

那时，最大的功臣应该是护船队中的风系能力者。

“那次出动了『风吼』⋯⋯”沙维斯记得是顶端风系出手，所以才击散了黑云。

“不对，芙西上只有『操风者』，并没有顶端『风吼』。”帕恩摇摇头，“『风吼』是风系顶端分类中最强悍、杀伤力也最惊人的，就和雷系的『霸雷』、火系的『炎狱』一样；但并不适合用在行船上，芙西建立至今，招募的一直都是攻守皆宜的『操风者』。”

“而且，『风吼』能力者很难驾驭，不适合团队。”欧斯克达补上这句。

说到这个份上，沙维斯也知道他们两个要表达什么。

画面逐渐清晰后，高空空间稍微扭曲了下，某种风压自芙西船上削出，直劈盘旋在天空的浓黑色盘云，原本正在刮着暴风雨的周遭在那瞬间溃散。

风被夺走，雨云整片碎裂开来。

芙西船上的能力者们重新掌握了海面控制权。

黑色影子从瞭望台上落下，稳稳站在甲板上，缓缓收回沙维斯非常熟悉的长刀。

“船再摇晃下去，吉贝娜会吐到死掉。”

青年的这句话，让护船队与船员们哄然大笑。

沙维斯看见六年前的自己，握着长刀站在护栏上，与那些船员们一样，同样露出笑容。

画面停在有些年轻的面孔上。

“⋯⋯这是伊卡提安？”

看着陌生的面孔，沙维斯皱起眉。

记录中的人与昨晚看见的不同，几乎是完全相异的两个人，平凡到完全不会留下印象的面孔完全不一样就算了，连那双眼睛都是淡褐色的，不说压根无法想像是同一人。

“这应该不是他真正的脸，伊卡提安好像从来没用真面目吧？芙西上登记的是这张脸，认证后也经过核准登船，眼睛的颜色可能也是吃药改的，这年头要做这些事很容易。”帕恩倒不太讶异，芙西的船客那么多，当然有不少人基于各种理由使用不同面孔登船。

因为见识过琥珀凶残的手艺，所以波塞特完全不惊讶那方面的事，“又一个变态易容术。”

“联盟军或许可以消除台面上所有数据，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找，类似像芙西这样的私人信息中应该不难找到，毕竟你与伊卡提安、吉贝娜认识了很长时间，足迹遍布各大星区，这些都是无法隐藏的。”帕恩边说着，边觉得联盟军这次真的太阴险了，估计他们也做好准备，如果哪天沙维斯真找到真相，八成又要消除他的记忆⋯⋯幸好现在沙维斯离开了。

⋯⋯

⋯⋯不，等等，或许沙维斯一直都在被消除并修改记忆，只是他本人不知道。

是不是在他找到点什么的时候，联盟军又从他脑袋中删掉这些发现？所以沙维斯才以为自己一直被监控着没去找？

这样，那些没主动去找寻事实、不合理的停滞问题，好像更能解释了。

沙维斯认定自己一定要在联盟军中才会找到凶手，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意志，还是被悄悄植入的坚持？现在可能也很难得到答案了。

帕恩想了想，最终没将这些猜测说出口。

“是不是能联络上伊卡提安，好好地将这些误会解释清楚？”海特尔看着这些，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一定有人要发生这种事情，只为了那份力量吗？

他和波塞特遭遇的痛苦还不够，一样拥有力量的其他人也被以不同方式受到各种剥夺对待。这全都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吗？

那份力量为什么就不能单纯用在“幸福快乐”上？

“伊卡提安有给芙西联系方式，或许可以试看看⋯⋯”

正打算再请求船长协助时，帕恩未竟的话突然被一丝声响打断，手边的随身仪器与欧斯克达、波塞特的相同，都正闪烁着警戒光色。

“怎么了？”海特尔疑惑地看着自家弟弟。

和帕恩两人交换一眼，波塞特说道：“芙西据点被攻击了。”警示传来的讯息，表示有一队人马袭击据点，目前冲破大门，被外头的守卫拦下，双方正激烈交战中。

“我们出去看看状况。”能突破大门就不是小事，帕恩与欧斯克达立刻双双起身，“关于伊卡提安⋯⋯”

“回来再说。”沙维斯点点头，目送两名护船队离去。

随身仪器再度传来外面攻势的信息。

波塞特看着讯息，思考着要不要出手帮忙，不过在据点休息的护船队大多已经赶过去，显然还轮不到他。

“小波。”

“干嘛？”反射性啧了声，波塞特回过头看他哥。

“琥珀他们回⋯⋯”

海特尔正打算询问点事情时，突然被外面传来的骚动打断。

几乎同时，沙维斯与波塞特拔出武器。从波塞特的仪器上传来了芙西的情报与紧急鸣响声——“有数名高速能力者侵入，当中含污染者，请所有人员各自就最近位置布置防御点。”

示警才刚传达，会议室外就传来突袭对战声，速度非常快，眨眼间逼近了门口。

“退下。”沙维斯持握着长刀，走到两兄弟前，瞇起眼睛，在会议室大门被攻破那瞬间，刀锋也急速横切过第一个闯入的污染者。